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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本报记者闻佳 摄影 /李燕

　　加入上海市现代五项队时，钱震华有点稀里糊涂。

　　听说有射击、击剑、游泳、马术、3000米越野跑五项运动，以为是“5个人组1个队，每人比1项”，他摩拳擦掌准备主攻马术，因为“骑马老潇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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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到了，才知道是1人攻5项———传说普法战争时，路易·波拿巴手下的一个军官被派去送情报。他骑着一匹马，穿过枪林弹雨，在森林里遭遇敌军，跳下马和对方击剑，击败敌人后，他的马却被打死了，只能徒步奔跑，遇到河流，又游泳而过，终于完成了任务。这个传说中涉及到的5个运动项目，构成了现代五项。

　　那是1994年，钱震华才15岁。

　　5个项目，射击和击剑在梅陇训练，游泳在漕宝路，马场在金山。于是越野跑就“简单”了———每周要跑3个10公里，早上起床在梅陇基地训练完后，就直接跑步去金山！

　　跑足10公里，才能上教练车，喘口气。

　　8月26日，钱震华在奥运会上的比赛才开始。这两天，钱妈妈已经开始提前紧张了。

　　当我们为吴敏霞的夺金雀跃，当我们为叶冲的银牌惋惜，当我们为王磊这匹黑马惊喜，当我们为庞佳颖、朱颖文、徐妍玮这些上海运动员欢呼，当我们牵挂着姚明、刘翔、叶莉时，还有一些上海人，在不经意间被遗忘。

　　他们的比赛项目是冷门，是弱项。虽然他们也在雅典拼搏，但没有一次欢呼是属于他们的，没有一捧鲜花是献给他们的，甚至，他们的名字都是陌生的。

　　这里，我们将他们呈现，为他们的表现道一声“精彩”！

　　运动细胞来自遗传

　　钱震华的爸爸妈妈都是“老三届”，读书时，一个是校足球队兼篮球队员，一个是篮球女将。

　　钱震华5岁那年，因为身体欠佳，被父母送去区少体校练游泳。“苗头”是不错，但是因为发育比人家晚，青少年比赛里拼不过人高马大的对手，不是老二就是老三。

　　小学五年级，上海舞蹈学院到游泳池边挑小朋友，因为在那里，小朋友们的身材比例一览无余。男生只相中钱震华一个，他坚决不肯，理由是“音乐课我都那么讨厌，何况跳舞”。

　　但是进了现代五项，就算一开始练射击，靶子上的枪眼像“大饼散芝麻”，他也非常坚决要留下来，妈妈说，这是儿子从小到大，态度最坚决的一次。

　　当时挑进来的这批小运动员，原计划是培养来参加九运会的。结果，1995年全国锦标赛，钱震华是23名；第二年是26名。1997年，他拿了第一名。

　　之前，教练亮出“胡萝卜”：“你成绩好，八运会就换下老运动员，让你上。”钱震华不信：“我真能上，就剃光头。”妈妈只好给他打气：“你要是成绩好还不能上，我就剃光头！”

　　结果，八运会，钱震华大放异彩。

　　光头没有剃，因为妈妈放了他一马，“剃光头老难看的。”

　　手机上贴着大头帖

　　今年去雅典前，钱震华被请去参加白岩松主持的新闻访谈，一个人坐在一边也不怎么插话，看得电视机前的钱妈妈直叫可惜。白岩松大概也注意到了，存心诱导他说豪言壮语：“你看这个项目，中国什么时候可以在奥运会上拿牌？”

　　钱震华“闷”出一句：“2008年大概可以拿块银牌。”

　　下了节目，钱妈妈在电话里埋怨儿子：“出风头的事呀，你怎么不说两句好听的……”

　　钱震华淡淡道：“成绩自己会说话。”

　　儿子低调，对妈妈却孝顺。02年亚运会，领到一只三星手机，巴巴地拿回来给妈妈尝鲜：“红颜色的，你用一定很漂亮。”

　　机壳上，则贴着钱震华的大头帖，扮出个鬼脸，笑得阳光灿烂。红色三星手机里存了不少“温馨短信”，儿子不管人是不是在上海，都会关注上海天气，然后发个短信回来：“天气热，要多喝水。”

　　在国外比赛，妈妈叫他早点回去休息，回曰：“谢谢妈咪，我会乖乖的。”

　　拿冠军才能“开小灶”

　　如果你练体操、跳水、乒乓球之类的“热门项目”，会有赞助商，运气好，还能当广告明星。

　　但是现代五项这样的“冷门”，日子就有点艰苦。

　　每个月工资1000多元，如果你去年拿了全国冠军，今年就可以每个月领一笔冠军津贴，一日三餐也有“小灶”待遇。但若今年比赛不幸“落马”，津贴当然“飞”了，连吃小灶的资格都被取消，改吃大锅饭。

　　残酷，但是很公平。

　　钱震华的比赛奖金都交给妈妈保管，闲下来，钱妈妈就盘算着儿子什么时候能买套新房，钱震华有点莫名其妙：“买房子作啥？又不结婚。”钱妈妈只好拍拍儿子肩膀：“好好好，那你专心准备北京奥运会吧……”

　　别的1979年生的男生，恐怕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任。钱妈妈却还在和儿子“打哑谜”：“刚刚来家里玩的同学，哪个是你女朋友啊？”

　　钱震华斜眼瞄着妈妈，“你看哪个是，哪个就是喽！”

　　训练太忙，忙到没时间处理“个人问题”。每周六下午训练完后，五六点钟回到家，第二天晚上9点前就必须回到基地。有时候实在太累，回到家洗个澡，倒头便睡，晚饭就在房间里解决，次日早上起床吃早饭，然后接着睡“回笼觉”……

　　不少运动员实行“内部解决”，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现代五项又不一样，“女孩子练这个，本来就少，二十二三岁不出成绩，就退出了。再招进来的，又只有十几岁，但我们家钱震华虚岁26了……”

　　大包小包去比赛

　　奥运村的行李生大概最怕练现代五项的———出门比赛，别的运动员一个包解决，轮到他们，就大包小包堆到天花板，看看就发愁。

　　带密码锁的枪盒，一定不能离身，就算丢了钱包，也不能丢了枪，不然天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然后是击剑袋，全套击剑服；为马术比赛准备的箱子也不小，骑手服、马靴从英国定制，价值几千元；游泳，要泳装和保暖的运动服；最后还有两三双越野跑鞋和射击时穿的便鞋。

　　其实还少了一个“大件”———马！但不可能叫每个运动员都随身带匹马，所以组委会会事先准备马匹，由选手抽签决定。从看到马到上场比赛，只有20分钟熟悉时间，遇到脾气特别犟的，请你这个陌生人“吃生活”，是家常便饭。

　　2000年悉尼奥运会，钱震华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在家里，天气再热，钱震华也一定穿着T恤和长裤———身上伤疤太多，怕父母看了心疼。

　　天花板上贴满星星

　　如果体力吃得消，周六放假，钱震华会和一帮同学朋友去唱卡拉OK。

　　这是他最大的爱好。

　　家住梅陇，于是这个乖孩子的活动范围最远只到徐家汇，千载难逢去一趟复兴公园的“钱柜”。

　　1米86的小伙子，房间却整洁秀气，几乎有点像“闺房”。天花板上贴满了去英国比赛时带回来的荧光星星月亮，晚上关了灯，斜躺在不够长的小床上，绿幽幽的“星光”触手可及。“他最喜欢看星星，自己贴了一包，还剩一包，吵着要到我们房间贴……”

　　床头放着朋友们送的毛绒玩具，大部分是小羊，因为钱震华属羊。“表情”最嗲的，则要数一只趴在床上的小狗，乍在一个大男生的床上见到，颇有点不习惯。

　　房间里没有衣橱，因为不需要。一个柜子顶上放着完工后装框的1000块拼图，图样是钱震华自己选的，日本漫画风格的俊男美女，浪漫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