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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在“欲望”的边缘 蒙哥马利的噩梦仍在继续

http://sports.sina.com.cn 2004年07月16日 17:35 南方体育

  □特约记者Kysper Song

  永远别抱怨是别的什么人或什么事毁了你。人,只有自己才能毁掉自己。我们可以嘲笑本·约翰逊、马拉多纳、阿姆斯特朗或蒙哥马利,但是否也该想一想,在通向梦想的路上有多少诱惑需要抗拒,有多少欲望需要克制。蒙哥马利的故事,讲述了一个关于天才通向成功路上的悲剧,一个人类往往不可避免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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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往常一样,蒂姆·蒙哥马利蓄势待发地蹲在起跑线上,等待发令枪响。这个地球上跑得最快的人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那个世界第二快——格林。7月11日,萨克拉门托,阿莱克斯竞技中心进行的奥运选拔赛上,老对手又相遇了。不同的是,这一次,在枪响后的10秒内,蒙哥马利看到的却是格林的背影。9.91秒,格林第一个冲过终点线;10.13秒,蒙哥马利第七,这意味着百米世界纪录保持者已经无缘雅典奥运百米跑了。欢呼是给格林的,蒙哥马利迷惘地望着体育场上巨大的记时牌。终点线附近,还有很多新闻记者等着他。迷惘顿时转化成愤怒。“够了,这就是我不能获胜的原因——你们总在背后说三道四。而我每天24小时都要应付你们。”

  噩梦,还在延续……

  自从海湾实验室的维克托·考恩特向新闻机构抛出这枚重磅炸弹以来,服用该实验室提供的类固醇的那27名巨星,没有谁有好日子过,包括蒙哥马利和他的女友马里恩·琼斯。

  虽然禁药事件的余波并未让蒙哥马利停止脚步,但是必须承认,他的整个职业生涯都跑在格林的阴影下,现在则糟到极致。忘记雅典吧,当反兴奋剂组织不停找他的麻烦,当各所学校都把他作为反面教材,当无数把话筒递到他嘴前盼着猛料,这个跑得最快的人已经走到一无所有的边缘——他的纪录、他的名誉以及他的生活。

  “我去了法庭,法官告诉我,这是一个教训。他说我应该离开这个镇了。”

  蒙哥马利来自南卡的加弗内镇,他的母亲马尔吉在镇上一家纺织厂做技术员,非常热爱短跑;他父亲埃迪是那家工厂的部门主管,曾在越战获得过紫心勋章。在家里的四个小孩中,蒙哥马利是老三。他就读于加弗内高中,这所学校热衷于橄榄球运动。尽管125磅、5尺10寸的蒙哥马利身材不错,但手上感觉却很差,总接不住教练的传球。教练们对他很失望,以至于当他在低年级时把手臂弄骨折时,没人料到他会在跑道拼打出一番天地。

  转机出现了。格林威尔快跑者俱乐部的里查德·科恩斯发现了他,并把他招进俱乐部。在加州,蒙哥马利很快成为了与NFL的跑卫斯蒂芬·戴维斯一样炙手可热的新星。科恩斯不失时机地让他接触广阔世界,把他带到西雅图的青少年奥运会以及俄亥俄州的全国性比赛。其间,蒙哥马利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他甚至无法忍受有人在身旁抽烟。

  回到家乡,他开始整天和那些狐朋狗友在沃尔玛超市的停车场边混来混去。读到高年级时,蒙哥马利已经无法自拔。他成绩一落千丈,在SAT考试(美国高中生进大学前的能力测试)中,他填完考卷上的名字后,就灰溜溜地走人了。但随后的事件给他敲了警钟:一次街头斗殴中,他的一个朋友被枪击致死。蒙哥马利去年接受洛杉矶时报采访时回忆到此事的时候说:“我去了法庭,法官告诉我,这是一个教训。他说我应该离开这个镇了。”

  蒙哥马利在得州东南部的布林找到了新家。在那里,短跑教练们早上6点就会叫他起床训练。而当他破坏规定出来夜宵,惩罚就是在湿草里打滚,直到他头昏眼花为止。于是蒙哥马利迅速成长起来了,这个新人把世界青年的百米世界纪录定格在9.96秒(虽然三周后,因为有人发现跑道短了3.7厘米,这个纪录随即被取消)。次年,他雇了一个经纪人并开始去欧洲靠比赛挣钱。还没在布林毕业,1996年,蒙哥马利被诺福克州招了进去,在那里斯蒂夫·李迪克教练把他的爆发力完全练出来了。方法是让他在深水中奔跑,以及在沙地上练习站立式起跑。他的能量不断积累,但他也停止了在诺福克的短跑训练。他和日本一家运动鞋品牌签订了一份6位数的合同。在1997年时,蒙哥马利已经排到世界前四。

  这个新星开始和另一个影响他一生的人交好。那人曾犯过罪,后来成为HIP-HOP运动倡导者,叫作“香波”沃克。在诺福克,他们成为哥们。在沃克的影响下,蒙哥马利开始穿起范思哲,开着吸引眼球的林肯“领航员”、美洲虎和奔驰敞篷。他虽然还和李迪克一起训练,世界排名却掉出前十。

  他那个哥们“香波”的得名是有原因的:在一起斗殴中沃克用一瓶洗发香波狠狠地砸了人,被法院定下重罪。这人不仅有吸毒的前科,还在1995年涉嫌谋杀——蒙面人持步枪向受害者连开数枪。因此,1993年9月13日发生的一切就可以理解了。沃克被发现倒在他那辆本田车的轮边,身上被子弹打成了筛子。得知消息的蒙哥马利惊恐万分地给教练打电话:“他死了。”“你最好离开这里。”李迪克回答。

  6年来,他第二次听从了建议。

  “我已经不再把生命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特雷沃·格拉汉姆是一位来自北卡Raleigh的短跑教练。

  他当时正率领马里恩·琼斯为悉尼奥运备战,这时他接到了蒙哥马利的电话。“我想要个位置。”虽然格拉汉姆是女队教练,但他想破例一次。在目睹蒙哥马利过去两年内不断下滑后,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拉蒙哥马利一把,于是向后者发出了邀请函。后来,蒙哥马利给格拉汉姆看了一张满是弹孔的本田车照片。“我已经不再把生命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他这样告诉格拉汉姆。

  为了弥补损失的时间,格拉汉姆对蒙哥马利进行了严格训练。下了跑道,就进举重房。于是蒙哥马利更健壮了,达到了现在的160磅。但他大概训练得过量了。那个7月,在奥运预选赛决赛,蒙哥马利没有施展开来,格林疾风般取得了胜利。第6名让蒙哥马利只能出现在4×100米接力赛上,并在奥运会上拿到金牌,虽然分量不足以与男子100米相比。

  从悉尼归来后,蒙哥马利打了另一个电话,是给考恩特的。后者在旧金山建立了一个海湾实验室,有一小群精英运动员是他的忠实客户。他们都是来咨询考恩特,要求测试自己的血液以了

  解自己缺少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并进行合理补充。于是考恩特和蒙哥马利见面了。

  一开始,教练格拉汉姆说他已经看出来是圈套了。当蒙哥马利承认自己买了去旧金山的机票时,格拉汉姆询问妻子自己该怎么做。妻子的回答是:“这关系你的名声,你也得过去。”

  于是,2000年11月中旬,格拉汉姆和蒙哥马利走向了那个建立在Burlingame的地下室。考恩特带领他们走过一个满是实验仪器的房间,最后来到一个大会议室,那里还有另外两人——查里·弗朗西斯,就是那个承认在1988年前给本·约翰逊类固醇的教练,他也被驱逐出加拿大国家队。另一位是有“大脑”之称的前南斯拉夫人米诺斯·萨维奇。5年来,他一直是考恩特的顾问之一。考恩特给他们发了T恤,表明他给运动员提供的补给意味着另一种交换。那衣服上写着——“世界冠军项目”。

  这3天里,工作组给蒙哥马利展示了各种跑步的照片,并建议他改变一些姿势,比如摆动臀部,夹紧两臂等等。格拉汉姆和弗朗西斯都坚持说蒙哥马利离开旧金山时并没有任何服药冲击世界纪录的计划。但是调查机构有证据,蒙哥马利还带走了别的东西:THG,当时还不在药物检测单中的类固醇。

  “真是不幸,如果你有不可思议的好成绩,总有人会疑神疑鬼。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是这项运动中清白的人,也会清白到底。”

  “世界冠军项目”立竿见影。在两年都没突破10秒大关后,蒙哥马利在2001年做到了6次,包括那个为他赢得首个美国室内赛冠军的9.95秒。在挪威奥斯陆,他穿着琼斯的跑鞋追上了历史第三快百米纪录———9.84秒。在8月埃德蒙顿的世锦赛中,他与格林再次展开角逐,这一次是9.85秒,慢了对手0.03秒。

  那一年,蒙哥马利年终排名世界第二,仅次于格林。然后金钱就开始进账了。但到了2001年10月时,他的团队破裂了,考恩特选择了退出。

  2002年,蒙哥马利席卷了整个欧洲,在苏黎世、布鲁塞尔、巴黎和斯德哥尔摩连拿4个冠军。9月14日,巴黎,格拉汉姆在离赛道25米外目睹蒙哥马利达到了那种不可思议的迅速。当格拉汉姆提醒蒙哥马利当心钱伯斯时,后者是考恩特的“新项目”。蒙哥马利回答很简单:“没什么可担心的。”

  在那个凉爽的夜晚,体育场里观众只坐了半数,包括受伤的格林。蒙哥马利在第5道,这也是早些时候琼斯赢得冠军的那条道。这一次,蒙哥马利很好地预判到了发令枪声,像火箭般冲了出去,他从没跑过这么快,比其他人都快得多。9.78秒!蒙哥马利冲向琼斯,这对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拥抱、接吻。

  当他和琼斯手牵手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时,他还笑容满面。但一名记者问他是否看过1988年本·约翰逊打破世界纪录时,他的心情看得出立马直转其下。“不,第一次是1993年”。但琼斯立即补充:“真是不幸,如果你有不可思议的成绩,总有人会疑神疑鬼。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是这项运动中清白的人,也会清白到底。”

  蒙哥马利成为了大明星。但在暗地里,关系又开始破裂。这次,蒙哥马利和琼斯认为格拉汉姆没有对他们尽心尽责。在巴黎站的几天后,格拉汉姆说:“他们不会回来了。”和考恩特一样,这次交恶也是因为金钱。蒙哥马利起诉格拉汉姆,要求索回合同上的1.25万美元,因为合作已经停止了。但格拉汉姆反咬一口,要求得到3万美元,那是半数蒙哥马利创造纪录的奖金。

  这年下来,蒙哥马利终于排名世界第一。他和琼斯在解雇格拉汉姆后选择了曾经的“罪人”弗朗西斯,引起轩然大波。在受禁赛威胁后,2003年3月,他们最终放弃了弗朗西斯。然后琼斯停止比赛,为他们生了一个孩子。7月,蒙哥马利在全国比赛中排名第二。8月,巴黎世锦赛,他明显不在状态,仅获得第五。又过了一个多月,一支含有THG的注射器被寄到美国反兴奋剂组织。寄信者强调针头来源于海湾实验室。

  这就是噩梦的开始。后来,包括蒙哥马利和琼斯在内的40名与海湾有关的精英运动员被带上旧金山法庭,关于海湾的调查报告长达3万页。再后来,世界冠军凯利·怀特接受了2年禁赛,她说她作出了错误的选择,但4年来所有金牌都被收回了,关于比赛奖金是否收回还在讨论之中,而赞助商也不翼而飞。

  怀特的命运很可能也是蒙哥马利的。现在,他已经承认自己总是失眠,承认自己经常胃痛。而他的成绩又回到10秒以上,他很可能面临终身禁赛。他急不可待地找来辩护律师,策划他的将来还能留下什么。

  这一切,与其说起源于那支“复仇”的针头,不如说是欲望留下的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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