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篮训练场上的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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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郑彬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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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裁判太不容易了。”做了30年篮球裁判，获得过近百种奖项的北京裁判马立军感慨道。坐在体育馆路的一家餐厅中，马立军向记者讲起了他的裁判故事，讲起了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也讲出了他与裁判工作今生解不开的缘。

　　出征奥运会

　　中国执法雅典奥运篮球比赛的两名裁判马立军和宋延平都是山东人，而且是毕业于北京体育大学的校友，马立军现在北京大学供职。两名出自山东的篮球裁判一同踏上奥运征程，这在历届奥运会中还是不多见的。

　　马立军说，能够获得奥运会执法资格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首先要得到国际篮联(FIBA)的现场认可，并由亚篮联推荐，中国篮协同意后上报，最后由国际篮联决定。能获得上报资格的前提是，必须完成一定场次的洲际赛事裁判工作。同时，还要由本国家拥有几支参加奥运会比赛的队伍而决定。雅典奥运会中国男女篮双双取得了参赛资格，所以中国才能派两名裁判出征奥运。

　　“能够参加奥运会，无论是对裁判还是对运动员都是最高的奖赏，有的老裁判风风雨雨地吹了几十年，到头来，一次大赛都没参加过。如今我能够代表中国去参加奥运会，就算对得起这30年所经历的酸甜苦辣，也对得起我自己。”马立军很满足地说。

　　每天补助50美元

　　8月11日，马立军将奔赴雅典。问他行李都准备好了没有，马立军说：“嗨，就一个人，还能有什么行李。简简单单的，带齐比赛服、哨子、鞋这些必备的东西就可以了。到了那边什么都不用管，有住宿、有饭，而且每天补助50美元，裁判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单独吃饭。”

　　“我们只想着怎样吹好比赛就行了，”马立军说得很轻松，“其实像奥运会这样的大赛反而更好吹。只要在执法尺度相同的情况下尽量保持比赛的连贯性，把握好‘裁判精神’，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毕竟是世界最顶级的赛事，马立军说，他多少也有些紧张。但多年的裁判经验告诉他，越到关键时刻就越要保持一份沉着和冷静。因为只有这样，在比赛中才能给队员一种威慑力。

　　宝哨带到雅典

　　从1990年到现在，马立军有一个宝哨始终不离手，那是1990年亚运会的时候一个老裁判从加拿大带回来的。平时，马立军把它当成宝贝一样，他说，这次去奥运会肯定要带着它，跟自己“转战”了10多年，感情深了，好不容易参加一次奥运会这样的大赛，一定要带着它在电视中露露脸。

　　“做裁判的，一个是喜欢裁判服，一个是喜欢哨子。”马立军讲起哨子和裁判服来，很有自己的一套。

　　80年代，裁判用的哨都叫“小飞燕”。“当时能够拥有一个好哨子，是最让裁判们羡慕的事情。记得有一次比赛，一位裁判用的是‘狐狸哨’，声音又尖又亮，跟我的‘小飞燕’比起来响多了。那场比赛结束后，我用了两个‘小飞燕’把他的哨子换了过来。”

　　裤子也是马立军最看中的一样东西。“我现在穿的这条裁判裤就是从一个立陶宛裁判那里买的。我有个毛病，比赛时的裤子不能薄，也不能厚，不能软，也不能硬。如果有哪一点不合适，比赛中我都会觉得别别扭扭的。越到大型的比赛，我就要穿得舒服，穿得称心。哪件上衣配哪条裤子，哪双袜子配哪双鞋，我自己心里都很清楚。只有穿上了这身行套，我心里才塌实，才能找到场上的感觉。”可是，奥运会的裁判服是统一发的？马立军神秘地说：“没关系，我早就备好了针线包和小剪子了，就是为了随时改进服装而准备的。”

　　最难忘的比赛

　　从1995年首届CBA联赛开始，马立军见证了中国CBA腾飞发展的全程。“在这10年中，中国篮球的水平确实进步了不少，规模扩大了，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无论是俱乐部、队员还是观众，更加看中比分。”随着职业联赛年年深化，CBA球队之间争夺日趋激烈，场场比赛火花迸射，观众越来越投入。

　　在马立军印象中，执法浙江主场对沈部一战，是最刻骨铭心的一场比赛。“在那场比赛中，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被哄的滋味，被矿泉水瓶砸的滋味。”

　　浙江的球市一向很火爆，那场比赛中，看台上更是座无虚席。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1分钟时，沈部仍以很小的比分领先着。“当时，沈部的一个传球被浙江队断了下来，但我看得清清楚楚，是浙江队球员在先打到对方手腕的情况下才断下了球，但是打手那一刹那的动作非常快，我当机立断吹了一个犯规。”随着马立军那声犯规哨响起的，还有现场6000多名观众的起哄声，随后，看台上各个方向的矿泉水瓶子一同砸向了场内。其他的裁判跑进了休息室，但当执主裁的马立军却始终双手插腰稳稳站在了场地中圈。他说：“我没有错，我敢保证我的判罚是准确无误的。只要一离场，就代表着我畏惧了，因此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绝不会离开场地。”

　　后来马立军回忆，那是他第一次被哄：“当时记录台的麦克风都被观众抢走了，那场面简直已经失控了。”其实，被哄是大部分裁判都经历过的事情，马立军说，越是有火药味儿的比赛越爱吹，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一个好裁判应该有能够驾驭比赛的能力。

　　决定命运的哨

　　马立军说，他曾经差一点就没有考入国际级裁判，这都是源于一声哨。

　　那是1990年底的一场比赛，辽宁主场对阵河北队。当时辽宁队落后河北队仅仅一分，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几秒的时间。这时，一个回场球被马立军看个正着。

　　“如果这个球不吹，辽宁队会有十几秒钟的进攻时间，很可能就反败为胜；如果我吹了，就相当于宣判辽宁队的死刑。在吹那一声哨的时候，这些因素我其实都想到了，但是就像条件反射一样，眼睛看见犯规的时候，哨子马上就跟了上来。”这时，全场几千名观众全部站了起来，水瓶和谩骂声立刻充斥了整个体育场。因为当时那个年代还没有现场转播，只有录播，所以只能当场现调录像带。“那声哨要是吹错了，也许我就不会成为国际级裁判了。”马立军说的时候还有些后怕。

　　第二年年初，正是报考挑选国家新一届国际级裁判的时候。忐忑不安的马立军为了这场球特意花了3000块钱买了一台录像机，一天到晚重复播放那个回场的动作。他说：“当时心里真是没底了，为了这个动作，我一连看了好几天，有时甚至都看到了半夜。如果这个球是错判，10个国际级名额里肯定就不会有我了。”

　　等待消息的几天，马立军度日如年，裁判的工作使他初次尝到了煎熬的滋味。但是最终等来的消息没有让他失望，那一年，马立军如愿考上了国际级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