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弗朗西斯而言,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在中国,在上海,在本报记者面前,在展示了自己还在滴血的伤口之后,他证明了,一个男人,可以有多么坚强.-接受采访时,弗朗西斯从没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身边这张穿着魔术队服的照片上,他还得花很长时间来适应自己的新家。

　　□ 本报记者高珈佳上海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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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斯蒂夫.弗朗西斯并不快乐.当蹲在他面前的摄影记者提醒弗朗西斯"笑一笑"时,弗朗西斯摊开双手,露出一个无奈表情,"我一直都在微笑啊."典型的弗式幽默逗得在场所有人发出一阵哄笑,弗朗西斯也乐了,然后是更加正襟危坐地冲着镜头卖弄古怪表情.但记者的镜头不会说谎.7月26日的上海波特曼酒店,第一次踏上姚明城市的弗朗西斯还是像上赛季在休斯顿接受采访时那般侃侃而谈,他说离开火箭时自己感到失落心痛,加盟魔术就像来到了一所新房子,他还说尽管不再呆在火箭,但姚明永远是自己的兄弟..只是,言谈中,弗朗西斯的浓眉永远像两条相濡以沫的小虫一样纠缠在一起,厚厚的双唇紧抿。

　　在面对职业生涯第一次真正转会时,弗朗西斯曾激烈地提出反对.但他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从NO到 YES,其实只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已是记者第六次对弗朗西斯一对一的专访.但这次与以往不同：他不再是火箭的弗老大,他只能在遥远的佛罗里达无力地眺望季后赛的门槛.5年前,在选秀第二位被当时的温哥华灰熊挑中时,弗朗西斯拒绝为灰熊效力,他明确地说自己不愿去遥远的加拿大打球.他的坚持让全联盟很是惊诧,但执拗的榜眼秀拒绝改变主意,于是,在灰熊,魔术和火箭的三边交易中,弗朗西斯来到了休斯顿,他很快成为继奥拉朱旺之后的领袖.随着姚明的加盟,弗朗西斯在火箭的地位大打折扣.球迷们指责他太独,不愿给姚明传球,前NBA明星巴克利嘲笑他是"看不到客厅里有大象的后卫",尽管在上赛季的出手次数减少了近200次(由2002-03赛季的1312次减少到1117次),但火箭依然坚决地选择用他交换魔术全明星迈克格拉蒂.这是弗朗西斯职业生涯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转会,他一度激烈地对交易说"不",他不愿离开火箭,但他终于在5天后改变主意,披上了魔术的3号战袍。

　　南方体育：现在,你所面对的是中国记者而不是美国媒体,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们真相了.为什么？你曾拒绝加盟魔术,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从"NO"到"YES"的那五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弗朗西斯(他显然早就预料会面对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略微沉吟着,一边无奈地摇摇头)：因为没有选择!最初,我希望留在休斯顿,我在那里已经呆了5个赛季,我习惯了那里的一切,我也爱上了那里的一切.没有人喜欢改变,我还想看看是否有机会挽回,我用了5天的时间去挽回.5天后我意识到,我并没有选择.实际上,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听到"NBA是个商业社会"这句话,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其实很难心平气和地去面对.NBA真的就是一个大公司,我只是一个球员.有那么多人经历了转会,贾巴尔,张伯伦,奥尼尔..为什么我不能呢？那5天真的很难,但我知道,我真的没有选择.我原本认为已经证明了自己和姚明一起能配合得很好,我期待着跟他一起夺得总冠军,但休斯顿认为我不够好.真的,这不是我的选择,但我没有办法.

　　南方体育：离开休斯顿是否让你感觉很受伤？喜欢奥兰多吗？

　　弗朗西斯：临走前,我真的很伤心,非常非常失望.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当时的感觉,我没有和姚明通电话,我也没办法告诉他我要走了,当时那是一种很冷的感觉,很冷.讽刺的是,当我来到奥兰多,看到水宫中心时,我又觉得很激动,因为我又要开始重新创造明天,我知道我会有机会.

　　南方体育：对你来说,在这个过程中,最艰难的是什么呢？

　　弗朗西斯(答案立刻脱口而出)：适应,你得去适应新球队,新打法,新城市.这将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这就像搬家,当你告别老房子时,你会觉得很舍不得,但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自己的新家.在属于姚明的中国和上海,弗朗西斯找到了得偿宿愿的感觉.他喜欢中国的现代化,他喜欢热情的中国人,他还想善意地提醒所有人,休斯顿和姚明的夺冠之路还很长..对弗朗西斯而言,过多谈论火箭的话题是困难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已不再属于那个团队",过多谈论魔术也是困难的,因为他实在猜测不了如此不可知的明天,只有话题转到中国时,他的脸上才真的一扫阴霾.在记者跟踪采访火箭的过去两个赛季里,每当赛季结束曲终人散时,弗朗西斯总会与记者拥抱告别,相约在中国相见(2003年,火箭原本要在中国进行表演赛,因非典而推迟到2004年).终于踏上这片土地时,弗朗西斯已经不再是火箭的一员,但这并不妨碍看李小龙电影长大的他有了那种得偿宿愿的感觉.以往弗朗西斯只是在电影和美国的唐人街中浮光掠影地了解中国,这次的中国行显然让他收获颇丰,惟一的遗憾是,他曾计划淘一批李小龙的DVD带回美国,但不到72小时的停留时间让他根本无法上街逛逛,更谈不上买东西.还在休斯顿时,弗朗西斯曾满脸恐怖地向记者打听,中国人是不是吃蛇？一边问,他还一边夸张地用手臂模仿着蛇的爬行动作.来到上海,弗朗西斯没有吃到美味的椒盐大蛇,倒是体验了颇有中国特色的足疗.90分钟的藏药足浴让弗朗西斯陷入了深深的好奇,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询问,而他脸上的快乐却是无法掩饰的.

　　南方体育：你对中国一直有浓厚感情.2003年 5 月,在姚明组织的抗非典慈善捐款活动中,你曾捐献了20000美元.能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吗？

　　弗朗西斯：那时候,我听说中国有很多人遭受着病魔的折磨,我只是希望能够尽量帮帮他们.在疾病面前,你我都是普通人,我们每个人都可能不堪一击,这时候,其他人的支持能注入一支强心针.我在美国,我帮不了那些病人,我只能用这点钱来代表我的一些心意.

　　南方体育：你曾听说了许多有关中国的说法.真的踏足这块土地时,你的感觉如何？

　　弗朗西斯：我觉得很激动,而中国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我原来认为中国人都很矮,但看看姚明吧；我原来觉得中国非常古老,但北京和上海都是这么现代化.当然,我在中国也找到了很多熟悉的感觉,比如四处都是高楼林立,舒适的酒店,热情的球迷.

　　南方体育：在中国,让你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什么？

　　弗朗西斯：中国有这么多疯狂喜欢篮球的人,还有中国篮球队的训练基地设施真的很棒.

　　南方体育：在离开中国前,你想对中国球迷说些什么？

　　弗朗西斯：首先,我得感谢中国球迷对我和姚明的支持.然后是,休斯顿和姚明的夺冠之路还很漫长,大家要有耐心.弗朗西斯终于要投奔北纬28.2度的奥兰多,搬家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搬走一颗心.从这一刻起,他将在遥远的佛罗里达无力眺望季后赛的门槛..

　　南方体育：我知道下面这个问题让你觉得很难,在你看来,姚明和迈克格拉蒂是否能相处融洽？

　　弗朗西斯(沉思了约5 秒,然后微笑)：我想,他们会很好的,他们都是职业球员,他们知道如何让球队变得更好.

　　南方体育：在你眼中,由姚明和迈克格拉蒂领军的火箭将等待多久才能得到总冠军呢？两年,或者五年？

　　弗朗西斯：我不知道,但我认为他们有机会.这将是一个等待的过程,他们必须学会使自己变得更优秀.总有一天,他们会成功,因为火箭已经拥有了NBA最好的两张牌：姚明和迈克格拉蒂,但在此之前,他们还得等上几年.

　　南方体育：你提到,姚明和迈克格拉蒂是 NBA最好的两张王牌.那么,在你看来,这两位明星中,谁更重要？姚明,还是迈蒂？

　　弗朗西斯：他们都非常优秀出色.(如此官方的回答让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停顿片刻,他的表情回复到严肃.)如果一定要我挑的话,我会选择姚明.在美国,你能见到很多像迈蒂这样的球员,他们都拥有过人的天赋；但姚明,相信我,他是一个奇才,也许一百年,一千年才能出现一个这样的球员.真的,他实在太棒了,他是最棒的.

　　南方体育：离开火箭让你觉得很忧伤,不过也意味着你以后不需要继续面对有关姚明的话题,这是否让你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弗朗西斯：有关姚明的话题将永远围绕着我,因为他永远都是我的兄弟.只要他还在打球,我也将不断地被问到有关他的问题.